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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师,我们想看看你

哈那提:在干吗?
我:学习。同时在对话框里发了一张哈那提夏令营活动时的照片。
哈那提:叶德力想跟你说话。
我:好呀!
叶德力:“加加老师,你能联系小熊老师吗?我们也想和他视频。”
叶德力说的小熊是2021年生态远征生态文化夏令营志愿者。

于是我们仨从去年的生态文化夏令营的志愿者开始聊起。2021年暑假,我、小熊及另外两个志愿者四人以哈萨克刺绣为主题组成一队,带着哈那提、叶德力等十来个孩子一起探索家乡的传统生态文化。当他俩在电话那头努力回忆刺绣小组另外两个老师的名字时,我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个小片段,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哈那提发表的“男生也可学习刺绣,那是哈萨克族的文化”那段话。而今年,他是生态远征儿童影像夏令营的环保宣传员,那个从山上捡垃圾带到山下的男生。

哈那提:“我们没啥事情,就是想和你视频,主要是叶德力说要看看你,和你说话,老师你的视频没打开,打开让我们看看吧”。

打开视频后他俩对我家充满了兴趣,先问我家在哪里,于是我让他们看了看因疫情变得安静的小区。他们也将手机拿到屋外,介绍街坊邻居的家,信号断断续续。

我们一起看叶德力手机中8月初儿童影像夏令营图片和视频,他俩一边看生态文化展一段志愿者们《蹦傣迪》的视频,一边和我确认每个老师的名字。

“我觉得那个黄头发的老师特别好,她叫什么名字?”
“这个这个,最右边的这个老师,舞跳得也好”
“每个老师都挺好的。”
“老师们跳舞的视频是我自己拍的,角度不太好,您那里有没有完整的视频,可以发过来吗?”

“你有没有给小熊老师发微信,我现在能不能给他打视频?”

叶德力又回到刚开始的问题,他得有多想念小熊老师啊,今年夏令营被分到“自然保护队”,他给自己起的自然名就叫“小熊”。
“小熊老师在干嘛,你平常能不能见到他,他这次为什么没来?”

“小熊老师远在北京,他今年到另一个村庄做志愿服务去啦。”

虽然隔着屏幕,但就像是我和他们还在江布塔斯村夏令营时一样,孩子们总是大方、热情地表达自己的想法:活动时有的女孩子会主动牵你的手;中午或傍晚骑车在路上远远地向你招手,或者就快踩几脚冲到你面前,笑着向你问好,邀请你去家里喝奶茶;分别时会低头流泪告别;男孩子也有很多调皮的时候,就像叶德力,但用相机记录家长生态环境、采访村里的老人保护野生动物传统时又立刻认真起来。
去年我的身份是志愿者,只管孩子,是快乐的,轻松的。今年作为新疆山水的实习生,是志愿者,也是在地的工作人员,更多的体会是责任与坚守。

孙庆忠教授在一篇文章中如此说自己的田野工作:“迈向田野的研究不是一次又一次地把别人的资料据为己有,而是要能够折射出自己的生命感知,走到心灵深处去思考我们身处的社会,以及所肩负的使命。”

我原本就是一个去村里收集论文资料的学生,但现在我带着厚重的情感离开了江布塔斯,他们不再是我的田野研究对象和资料,而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。

当我突然想起之前忘了给村里的某个孩子微信留言时、在收到哈那提QQ视频邀请时、收到村里奶奶好几条微信语音时,我特别怕他们失望,害怕他们会觉得志愿者完成了自己的任务、体验完毕后就走了。所以尽我所能,回复他们的问题,通过视频看看他们,是我与江布塔斯村的情感连接。

我可以是老师、知心姐姐、朋友、志愿者……我可以成为无数个“我”,只因为我和他们还有着联系。他们对我的思念、我对他们的牵挂,总会有办法表达。

(作者 加娜提·娥里亚思)